第10章 惊现穷奇

听到孟蝉的尖叫声时,徐清宴心头一紧,循声掠去,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——

孟蝉跌倒在地,满脸惊恐,面前是一只巨大的白虎,背生两翼,骇人不已,正向她步步紧逼。

徐清宴几乎一眼认出这凶兽,瞳孔骤缩:“不妙,是穷奇!”

一声虎吼地动山摇,他还来不及多想,便飞身扑了上去,一把抱住孟蝉,向后疾掠几步,险险避开那一口利牙。

转瞬间已是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。

孟蝉浑身颤抖着,满脸血污地睁开眼,惊呼中险些哭了出来:“徐,徐大哥!”

她被徐清宴护在怀里,腿上有鲜血汩汩流出,徐清宴来不及向她解释那么多,只一把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,回头向身后的穷奇一瞪。

一人一虎,几步之距,就那样僵持下来。

四野里有风掠过,萧瑟肃杀。

孟蝉浑身颤抖着,整个世界黑压压的一片,看不见,听不清,只紧紧贴在那个温热的胸口,手心抓住他的衣袖不放,泪水混杂着鲜血。

徐清宴依旧保持着扭头的姿势,与那双凶狠的虎目久久对视,嘴中念念有词,却没发出一点声响,只有那穷奇越听越愤怒,又是几声虎啸响彻天际。

徐清宴面不改色,眸光却一厉,嘴里念得更快了。

“我再说最后一遍,这个人我要了,你休想动她一根汗毛,要果腹滚去别处,我数三声,你掉头离开,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。”

山风烈烈中,穷奇听得万分暴躁,背上的双翅不住扑打着,张开血盆大口,挑衅般又上前一步,整片林子瞬间地动山摇。

孟蝉抖得更厉害了,徐清宴紧紧按住她的头,依然面不改色地与穷奇对视,只是眉眼冷了一分。

“一。”

穷奇仰头长啸,双翅猛挥,仿佛万般不甘心,暴躁地又继续上前一步。

“二。”

徐清宴动也不动,眉眼更冷,长发飞扬。

穷奇像是犹豫了一下,凶狠的虎目久久望着徐清宴,却依然缓慢地上前一步。

“三。”

徐清宴与那个巨大的兽头几乎近在咫尺了,大风烈烈,只要穷奇一张口就能将他的脑袋咬断,他却依旧面不改色,只是两手将怀里的孟蝉按得更紧了。

那是一场比想象中还要漫长的对视,空气都仿佛凝固了,草木森然。

随着一声破天虎啸,穷奇转身扑翅,头也不回地跃入了山林深处。

徐清宴紧紧盯着它,直至彻底消失后,他才长睫微颤,低头去看怀里的孟蝉。

“好了,没事了,小蝉别怕,老虎跑了……”

孟蝉全身都在抖,脸色白得可怕,抬眼对上徐清宴的目光,有热流夺眶而出:“徐大哥……”

风掠长空,两人从没有一刻这样紧紧相贴过,他们在弥漫的血腥气中,心跳挨着心跳,生死与共。

孟蝉的腿受了伤,徐清宴就近找了些草药,为她敷上后,随手撕下衣角替她包扎起来。

他说还好自己瞧出她不对劲,放心不下,悄悄跟了一路,否则孟蝉就得舍身喂虎了。

孟蝉脸一红,轻声道:“这山上的确古怪,我还从没见过长翅膀的老虎呢……可那老虎为什么又忽然走了?”

徐清宴手一顿,许久,抬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:“谁知道呢,大概恶虎怕恶人,被我吓跑了吧。”

玩笑的语气让人忍俊不禁,孟蝉紧张的情绪放松不少,抬头望了望远空,也不再多想,只当侥幸,死里逃生。

“因为付大人夜夜托梦,一定要我完成他的遗愿,采来千萱草交给沁芳小姐,我被他与沁芳小姐的真情感动,实在不忍心拒绝,也不便声张,这才一个人上了宴秋山……”

树下,孟蝉按照付朗尘教她的说辞,对着为她包扎的徐清宴解释起来,未了,眸含歉意:“徐大哥,我不是有意骗你的……”

事实上,她现在真的非常内疚,但一想到付朗尘那轻敲腹部的哀怨模样,又只能把所有话都憋回去。

还好徐清宴并不在意,反而抬头笑了笑:“你一向是心软的,我能理解,倒是那付大人,成亲前一月被雷劈死,的确可怜了点。”

他目光扫过四野,“所以说这宴秋山尽出些荒诞离奇的事,我们虽然幸运一次,却不见得有第二次,得赶紧趁着日头还在,快点下山了。”

说完,他伸出手:“来吧,孟蝉,我背你走。”

那只手白皙修长,在斑驳树影间显得那样宽大有力,给人无限的安全感,孟蝉却怔怔望了许久,一直没有动弹。

她抬头,声如蚊呐:“可还没采到千萱草……”

徐清宴一愣,旋即道:“明天我可以一大早上山替你采。”

孟蝉抿唇,仿佛万般不好意思,却还是细声细气地坚持着:“付大人马上就要下葬了,我们坐船回去都要三天,时间有限,这次不采就没有机会了……”

她内心忐忑不安,有些不敢看徐清宴的眼睛,风掠四野,不知过了多久,徐清宴才依旧把手向她伸了伸。

“上来。”

她心头一沉,几乎就想愧疚地开口:“徐大哥你走吧,别管我了……”

哪知徐清宴不由分说,一把拉住她,直接往背上一带,她惊呼扭动间,他却回头冲她一笑:“别乱动,我背你去采千萱草。”

那一瞬,山间像霎时静了下来,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紧挨的心跳。

孟蝉久久地愣住了,直到徐清宴背着她向山中深处走去时,她才回过神来,暖流涌遍全身,眨了眨眼,有水雾升起。

她勾住徐清宴的脖颈,那宽广的肩膀像方小小天地,独有的气息笼罩着她,熟悉又安心,她贴在他耳畔,深吸口气。

“徐大哥,谢谢,谢谢你。”

徐清宴一笑,头也未回:“我还想吃你做的酒酿丸子呢,当提前预定好了。”

孟蝉笑了笑:“没问题,想吃多少都可以!”

两人说话间,并没有注意到,身后的密林里,缓缓走近一抹雪白,双翅微动的穷奇,目露凶光,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。

一望无际的湖边,暮色四合,风掠长空。

苗纤纤满头大汗,衣袖卷得高高的,一身鲜红的捕快服沾满泥土,撑在一块湖石旁大口喘气。

“想好了没,接下来挪动哪一块?”

她冲身后的叶书来喊道,叶书来双手抱肩,沉思不语,直到苗纤纤又催促了好几遍,他才皱眉抬头:“别吵,没看见我在算吗?”

苗纤纤被一噎,没好气地道:“那你倒是快点,天都要黑了,我可不想留在这里和你过夜!”

叶书来冷笑一声:“彼此彼此。”

天知道是怎么回事,这宴秋山当真邪门,他们先前好不容易把旧账一一算清,正准备各自离去,桥归桥,路归路,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时,却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——

他们居然走不出去了!

明明才这么点大的一块地方,居然任凭他们怎么走都都不出去,始终在原地打转,邪门得不能再邪门。

苗纤纤当即就道:“是不是鬼打墙?都怪你,非要在这画什么遗像,这回要被你害死了!”

叶书来左右环视,反唇相讥:“你怎么不说是你查凶杀案,身上怨气太深,引了小鬼来拖累我?”
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,叶书来四处察看,这敲敲那敲敲,忽然将目光落在四处林立的几块湖石上面。

湖石像棋盘上散落的棋子,看似随意,却是悄然成北斗七星之势,将他们团团包围其中。

叶书来皱眉看了许久,脑中飞速运算着,终于恍然大悟:“我明白了,是,是奇门遁甲之术!”

另一边的苗纤纤正在用大刀挖土,碰运气似地找密道,闻言随口接道:“那是什么?”

叶书来却没回答,只是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跟前,按捺不住激动,一脚踢上她屁股,“快,恶女,去推推那块石头!”

苗纤纤差点忍不住发飙:“别碰我!”

当叶书来解释完何谓“奇门遁甲之术”后,苗纤纤将信将疑:“你确定?可这荒郊野岭的,谁会给我们设下阵法呢?”

叶书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:“我不像某些人只是四肢发达,我是靠这里吃饭的,当然确定,至于是谁设下的,你不如去问问老天爷。”

未了,他脚尖又想去踹苗纤纤的屁股,“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,还不去推石头,你还想不想出去了?”

苗纤纤闪身避过,握紧了手中大刀,却强压怒火,冲叶书来道:“你不和我一起推?”

叶书来夸张地仰天一笑:“我能是和你一起干力气活的么?大姐拜托,我还要不停算呢,奇门遁甲何其精准,算错一丝一毫都不行,你乖乖去推石头吧!”

苗纤纤被堵得怒火中烧,却又无言以对,只能恨恨瞪眼。

叶书来又指了指脑袋:“别瞪我了,我用这里,你用那里,公平得很,快去吧!”

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厉害行了吧,臭得瑟!”

就这样,一个在旁测算,一个咬牙挪动,等到千辛万苦推好三块湖石后,苗纤纤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了。

她在叶书来冥思苦想,终于开口指点第四块石头的一霎那,体会到了身心崩溃的感觉。

因为叶书来说的是:“不对,重来,全部重来!”

苗纤纤一口气没喘上来,身子摇摇欲坠,伸手就想去摸刀:"叶书来你是不是在耍我!"

叶书来却管都不管她的反应,径直走到两块湖石间,左右遥望,叹为观止:

“哪来的高人,真是好狡猾的阵法,居然阵中有阵,把我都骗了进去!”